蓋人身本陰陽二氣化成,二氣平調(diào),人無疾。欢䴕庖挥衅珓,則疾患生矣。自古及今,方治雖多,總不出補偏救弊而已。虛者補之,實者瀉之,矯其偏勝,歸于和平,則疾瘳矣。然陰陽者,天m.f1411.cn/yishi/地萬物之源也。天之六yin,人之七情,以藥物性,皆稟乎此。
以人身言之,氣為陽,血為陰。衛(wèi)氣行于外者為陽,營氣榮于中者為陰。六腑為陽,五臟為陰。身半以上屬陽,身半以下屬陰。先天之陰陽,腎命是也;后天之陰陽,脾胃是也。人之所以充身、澤毛、蒸化水谷、溫養(yǎng)營運,皆陽氣之發(fā)用也。惟陽氣不能孤立,必賴陰血以濡之,成形、成質(zhì),濡潤、流通,皆陰血以維持也。是以臟腑、肢體,雖有陰陽之異,而內(nèi)外軀殼,無處不具陰陽之氣也。
陰陽相合則生,偏勝則病,離散則死。病之發(fā)也,大偏則大病,微偏則微病。人之死,非陽盡,則陰竭矣。況人之生也,氣秉各有偏盛∶如蒼赤骨大而瘦者,為陽體;柔白骨小而肥者,為陰體。肥人之病,恐虛其陽;瘦人之病,慮涸其陰。天之六yin,亦乘人身之虛而感化∶陰虛之體,易感風(fēng)、燥、暑、火;陽虛之質(zhì),易感寒、濕、霧、露。陽從火化,陰從水化,水寒火熱!秲(nèi)經(jīng)》謂∶陰虛生內(nèi)熱,陽虛生外寒。陽盛多實,陰盛多虛。明乎陰陽,則表里、虛實、寒熱之病,一目了然矣;蛑^大怒傷陰,大喜傷陽,思慮則脾陽結(jié),恐懼則腎陽消,勞力汗出則衛(wèi)陽疏,苦思極慮則心陰擾。至于妄下傷陰,妄汗傷陽,大吐傷陽,失血傷陰,辛熱傷陰,苦寒損陽,由是推而至于七情六氣,莫不統(tǒng)馭于陰陽也。臨證者但以審陰陽盈虛、消長之理,雖病狀變化莫測,不外陰陽偏虛之患,治以補偏救弊之法。惟不可以陰虛、陽虛立論,用六味、八味為定法,要在明察致病之由而施治,則思過半矣。
譬如傷寒,是表陽傷也,用辛溫以散表寒;若溫?zé),是里陰熾也,用苦寒以勝里熱。推而至于陽水、陰水,陽黃、陰黃,陽脫、陰脫,陽暑、陰暑,陽瘧、陰瘧,陽狂、陰癲,陽癰、陰疽,皆不外陰陽偏盛之道也。茲將陽邪為病先言之∶如脈數(shù)、身熱、便秘、竅干、煩躁、舌苔黃黑、口渴多飲是也。其陰邪為病,脈遲或緊,舌白滑膩,面色清白,諸竅潤濕,便泄溲清是也。
如審其陰邪在表,有麻黃、桂枝之法;若知陰邪之在里,有四逆、理中之法。其治陰實也,有三物白散、附子瀉心等湯;其治陽實也,有白虎、黃連等湯。甚則用承氣陷胸之法、建中扶陽氣之劑,復(fù)脈救陰液之方。
又有陰盛者,外則惡寒、肢冷,內(nèi)則濁陰上逆。犯于清陽,為頭痛、喉痹、嘔吐、喘嗽、呃逆、霍亂、胸痹、痰飲、水腫、泄瀉;寒凝不通,為胸脅腹痛;及其陰盛之極,則見鬼、發(fā)躁、汗脫而死。若陽亢者,外則身熱、骨蒸;內(nèi)則火氣上炎。熏灼清道,亦為頭痛、喉腫、嘔惡、消渴、喘咳、霍亂、痰結(jié)、迫瀉、斑黃、狂亂;燥結(jié)不通,亦有胸脅腹痛,甚則譫妄目盲、昏沉氣絕。
又有陽極似陰,陰極似陽,最易惑人。假如外雖面赤、煩躁、m.f1411.cn/shiti/惡衣,其脈重按必?zé)o力,口雖渴而不多飲,舌苔黃而潤滑,二便不黃赤、不燥結(jié);甚則里熱盛重,往往格陰于外,反覺肢冷、惡寒、戰(zhàn)栗,熱深厥深,按其脈沉數(shù)有力,口必燥渴能飲、舌必干燥不澤,苔多黃黑裂紋,二便黃赤、秘澀等候。要在分虛實以用藥,則無他岐之惑矣。
總之,辨癥精詳,診脈尋源,則執(zhí)簡以御煩,扼要尤易;非近世醫(yī)書,拘執(zhí)病名以求治,則望洋生嘆,散而難稽,所以不能見病知源,反滋疑誤。今特約而簡,顯而明,使后進者有所指歸歟。
瀾按∶表里、虛實、標(biāo)本、陰陽,明此八字,萬病變幻雖多,以此推測,有殊途同歸之妙。
經(jīng)云∶知其要者,一言而終;不知其要,流散無窮。由是觀之,醫(yī)貴博通古今,超越前哲,非學(xué)有根柢者,所不能道焉。今先生所論,皆振衣挈領(lǐng)之法,非近代醫(yī)書執(zhí)成方以療治者,所可同日而語也。茍能潛心體察,熟讀深思,自獲左右之妙,則胸有成竹,不致人云亦云,拘執(zhí)溫補以誤人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