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ilence of the Body
作者: Melvyn A. Hill
PUB. DATE. March 2004.
發(fā)布日期:2004年3月
Journal of Religion & Health;
來源:宗教與健康雜志;
摘要:精神分析通過實踐把主體從他或她為自我焦慮、耽著的自戀中釋放出來。與釋迦牟尼fo尋求證悟相比,精神分析旨在于改造這個主體。為了更好地解釋精神分析中這項細微、艱澀的內(nèi)容,本文通過一個臨床案例探討弗洛伊德和拉康所闡述的自我形成過程中的自戀作用以及釋迦牟尼fo教導(dǎo)的無我(Anatta),來說明自我(atman)的概念基于一種幻想。
關(guān)鍵詞:身體;自我;證悟;自戀;沉默;改造
1
長期以來,分析師的沉默都是精神分析界的一個話題。
然而,分析師的沉默從分析師和來訪者雙方來說都是對自我以及自我耽著的釋放。
若我們了知這點,精神分析中的沉默就如同fo教徒冥想時的靜默,將開辟一條逃離紛紛擾擾自戀之鏡的道路,讓自我不再陶醉于鏡中浪漫幻象。
我希望借助一個自己做精神分析師時的案例展示突破自我焦慮的界限如何成為可能。盡管精神分析,毋庸置疑屬于談話治療。但我相信要理解精神分析涉及的深廣領(lǐng)域,關(guān)鍵在于理解沉默在精神分析中起到的作用。
為了找到這條路,我借助于“空洞語言”與“豐滿語言”之間的區(qū)別,這些區(qū)別可以參閱雅克.拉康早期著作。盡管拉康后來放棄了這些概念,但我認為它們?nèi)愿挥袉l(fā)性。如果要搞清楚心理學(xué)中無數(shù)的細微領(lǐng)域中的難題,我認為我們不能忽視這些概念中的任何一個——它們確實為我們找到克服自戀的道路提供了重要線索。
(附言:“空洞言語”和“豐滿言語”——空洞言語(empty speech)是由自我發(fā)出的言語,也是處于想象界的言語。它是一種姿態(tài),沒有實際內(nèi)容。我把自己想象成何種人物,我要別人怎么看我,全靠空洞言語來確定和支持。我知道我要做什么,要擺什么姿態(tài),此時說的話,就是空洞言語!罢f實話”的對立面不是“說假話”,而是“說空話”,人不得不說空話,因為人不得不成別人。豐滿語言(full speech)則不同,它包含著欲望,意義豐富,精神分析者要傾聽的正是這種語言。http://club.psychcn。com/viewthread.php?tid=35308)
為什么身體會沉默呢?身體“本身”永遠都是我們自己的一個組成部分,它從未也無法進入自我意識領(lǐng)域。我們只能感覺到它在那里。身體“本身”并不是我們從鏡中反射的外表所形成的身體自我,也不是我們對身體采集到的直接感知,更不是我們想象中別人所看到的身體。
身體“本身”包含著不斷循環(huán)的感覺。當我們停止對身體的思考、想象,或是與身體對話時,我們便能察覺到循環(huán)。不如說,我們可以感受到身體沉默的當下,身體也參與其中。在fo教徒的某些冥想傳統(tǒng)中,上述現(xiàn)象本質(zhì)上就是遠離了自我意識。當然,它是超越更為古老的瑜伽練習的關(guān)鍵。
長久以來,我們知道正如弗洛伊德曾提出的,身體在精神分析中具有一席之地。但弗洛伊德指的身體,是身體意相或身體自我的一部分,可由思想、言語和癥狀體現(xiàn)。如果在治療過程中,我們對身體給予細致、無聲的關(guān)注,便能頻繁地發(fā)現(xiàn)自己處于一種更具有意義的意識狀態(tài)。沉默和空性顯示了超越自我執(zhí)著之路的起點。若用這種方式進行治療,精神分析便成了實質(zhì)上的靈修。
2
精神分析學(xué)科初創(chuàng)的頭十年里,約瑟夫·布律爾(Josef Breuer)有個聰明、年輕的病人叫Anna O,她稱精神分析為“談話療法”(Freud, 1957, Ⅱ,p.30 和Ⅺ,p.13)。從此,我們認為精神分析順理成章與談話有關(guān)。所以,我怎能希望通過研究沉默來促進人們對精神分析理解,更不要說是身體的沉默了。對于這個問題,我想通過考察冥想練習和它與身體之間的關(guān)系來進行解答。
人們通常用這樣的冥想練習來集中思想。這便是訓(xùn)練讓心關(guān)注呼吸、呼吸的節(jié)奏及其強弱、深淺;關(guān)注鼻子上呼吸感覺和它沿著喉嚨往下進入胸部具體到了哪個位置;是否在側(cè)邊膨脹,或是填滿上胸腔,還是往下腹部鉆;是否向后到了脊椎還是往前進入了腹部。訓(xùn)練技巧也集中在呼吸時的脈搏上,是快還是慢。通常,我們剛開始呼吸時會很快,但集中注意力在呼吸上時,我們發(fā)現(xiàn)隨著思維變慢,呼吸也變緩了。
關(guān)注呼吸讓我們找到呼吸進入和離開身體的途徑,我們參與到身體的變化。發(fā)現(xiàn)呼吸持續(xù)不斷從身體流出又從天際流入。在這樣的無常中,我們存在于剎那變遷之中。還有什么更能讓我們覺得活著,同時又經(jīng)歷生命的脆弱?此時,自我重新發(fā)現(xiàn)了它在整個人生中卑微的地位。放在冥想的語境中,此刻無止境的內(nèi)心對話停止了。只有從那么一剎那,我們開始經(jīng)歷空性。
在雅克·拉康的早期職業(yè)生涯中,他介紹了精神分析環(huán)境中來訪者的空洞語言和豐滿語言間的區(qū)別(拉康,1977,pp.40-56)。拉康空洞語言跟冥想中的內(nèi)心對話有些類似:當主體被他或她的自我束縛住,說一些無聊話僅僅是為了他或她自己說話時產(chǎn)生的快感,空洞語言就產(chǎn)生了。掌握這種聲波就如同欣賞自己在鏡子中的影像。你的聲音就變成了那喀索斯(Narcissus)忘情凝視著自己池塘中倒影時,陪著他的回音。空洞語言允許我們體會旁人聽我們說話的快樂,因為看到他們的眼中、臉上印刻了我們的言辭。
心理對話,猶如空的語言,讓自我聽到了自己的回聲,回聲就是阻止我們聽到他人說話的保護屏障。它也阻止了主體收到來自其它地方的說話,只能聽自我闡明自己的觀點?盏恼Z言跟活生生的經(jīng)驗沒有關(guān)系,因為空的語言只在自我選擇觀察自己的方式中體現(xiàn)出來。作為分析師的我們經(jīng)常發(fā)現(xiàn),來訪者無法聽到我們給他們講的是什么。不幸的是,有時來訪者的話分析師也沒有聽到,分析師聽到的都是自己的自我發(fā)出的回聲。
關(guān)鍵在于:當某人只聽到自己的聲音時,其他人可以說些什么呢?眾所周知,雅克·拉康采用了激進的方法對付空的語言。他會結(jié)束治療?赡苁撬J為這會給來訪者一種禪宗般的頓悟,讓來訪者從恍惚中擺脫出來。但那樣的話,拉康就偏離了精神分析的治療體系,即要求分析師傾聽和關(guān)注來訪者無意識中說出的話。拉康稱這種中斷為他的開除(Lacan,1977,pp30-34和1978,pp.1-13)。拉康提出的中斷問題仍然是精神分析工作的核心內(nèi)容。無止境地沉湎于空的語言就是在強化某人的自戀。
驅(qū)逐來訪者并沒有解決深層次的問題——病人的自我貪戀著自己的影像。在精神分析治療中,比如冥想中的心理對話,空的語言轉(zhuǎn)移了對有意義的經(jīng)驗的關(guān)注,這些經(jīng)驗是自我無法接受或難以忍受的。在這點上,自我寧可遠離發(fā)生的事情或遠離被重新激起的情緒。
空的語言在臨床是一種有效防御機制的運用。但同時,當我們在一般的冥想過程中遇到空的語言,我們意識到它是精神生活的相續(xù)之一,遠遠超出了精神病理學(xué)所界定的范圍。它起源于擁有一個自我。空的語言是自我用于保持自己漂浮在經(jīng)驗的相續(xù)上的方法之一,是自我聲稱自己是存在或為了自己存在而存在。
這帶我們走進了弗洛伊德談話治療的核心。治療過程中的對話不是普通的對話,在普通的對話中,對話雙方扮演著傳統(tǒng)的社會角色并保持一個社會身份。遵循榮格言語聯(lián)想的試驗調(diào)查,弗洛伊德采用了自由聯(lián)想作為探索無意識的主要精神分析工具:自由聯(lián)想鼓勵來訪者說話,沒有中斷,不需要自我對說話內(nèi)容進行編輯或?qū)彶。拉康后來稱之為“豐富語言”,即一種無意識進入了說話內(nèi)容里的說話方式。
弗洛伊德也認識到,為保持某種特定的形象,自我會編輯和審查意識,這種干擾不可避免,但若沒有這種干擾,沒有人能保持自由聯(lián)想。弗洛伊德非常清楚,他把他的病人帶到事發(fā)現(xiàn)場,他的方法將揭露出病人身上的任何沖突,甚至將分析師和病人帶入沖突,以至問題變得更棘手。
3
我要介紹一下對皮埃爾這個年輕人的兩個階段的治療。他在歐洲長大,并從父親那方面繼承了一大筆錢。他認為這些錢會讓他的生活失去動力,除非他能夠使這筆財產(chǎn)增值。在毫無經(jīng)驗也沒有學(xué)習準備的情況下,他做了一系列的投機性投資。起初他很幸運,通過這筆錢做成了幾筆互聯(lián)網(wǎng)生意。皮埃爾以為用這筆錢進行第二次投資也不會有什么問題?墒蔷W(wǎng)絡(luò)經(jīng)濟泡沫爆發(fā),他的投資失去了價值,他不得不面對一系列殘酷的保證金追加通知,經(jīng)營的生意也被迫關(guān)閉,因為他一直虧本。
皮埃爾曾經(jīng)一直想著證明他的獨立。事實上,他卻輸?shù)袅怂^承的可以令他獨立的手段。他對其他人的建議置若罔聞。不停的自我對話使他不能清晰意識到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他的祖輩留下了大量的財富,他一直想超過他們成為巨富, 他太過沉迷這個想法,以至于沒有考慮到其中的諸多風險。他來尋求心理治療時,是他的母親支付了治療費用。令人驚奇的是,盡管他生意失利,皮埃爾依舊堅信仍能從生意中賺到錢。他還沒有走出困境。在重新投入到工作前,他曾三次中斷了治療,希望拯救他的事業(yè)。
我問皮埃爾為什么他再接受治療時,他解釋道:他病了,也厭倦了不停地思考。他不再相信自己的想法能幫助他解決問題!澳阒傅氖鞘裁磫栴}?”我問他!拔乙恢庇X得無法和任何人走得太近!彼卮鸬。并且又說,“你知道,我不知道愛上一個人是什么感覺!
他只是活在自己大腦構(gòu)建的世界里。當他講述這些時只是不斷毫無目的地漫談。他很努力突破自己談話的限制,但是只要他高估自己的想法這就沒有可能。
到第二階段治療為止,他說他感到自己一頭扎進了更大的沮喪中而無法停止。他害怕被負面情緒打敗,也知道他自己無力想出從這個狀態(tài)中解脫的辦法。盡管皮埃爾沒有承認自己的失敗與愚蠢,但這種沮喪意味著意識到他不能繼續(xù)以相同的方式行事。起碼,他不再有錢承受這種嘗試。他對沮喪的害怕,給我們的治療提供了機會。
在第三次治療中,我問他在這個房間和我呆在一起的感受。他繼續(xù)講著他認為需要做的工作!拔以趩柲悻F(xiàn)在的感受!薄暗俏覠o法告訴你我現(xiàn)在的感覺是什么!逼ぐ栒f,“因為我一嘗試感受自己的感覺時,這些想法就自動浮現(xiàn)。我不知道自己的感受是什么!
我請皮埃爾閉上眼睛,關(guān)注他在身體里能感受到的一切感知,從腳趾頭開始一直慢慢到頭部。這種練習是一種改良的瑜伽放松練習。
皮埃爾開始告訴我他的感受,我對他說并沒有必要告訴我任何事。我要求他將念頭關(guān)注在知覺上,無論感受到什么,快樂或是不快樂。嘗試他能否與那些感受安靜地相處。就這樣,我們靜默了約5分鐘。
接著,我又要求皮埃爾觀察每一次呼吸,并告訴他觀察什么。他馬上從直坐的姿勢改成躺在沙發(fā)上。隨即,我聽到他嘆了幾口氣。請他回到房間前,我允許皮埃爾安靜地冥想幾分鐘。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他的存在。
我問他:“告訴我,現(xiàn)在和我一起待在這個房間是什么感受?”他對這個問題沉思了一會兒才回答,“很安全,我一直期待來這里和你見面。我在這里感覺很棒。”我期待他能有更多的聯(lián)想,果然如此!霸谶@里就和夏天待在祖母家中的感受是一樣的。在那里我總是感覺很安全。那時,我經(jīng)常和所有的表兄弟們一起玩,非?鞓贰:髞磉@種感覺和我在叔叔農(nóng)場時是一樣的。”
他停頓了,我繼續(xù)等著他說下去!暗悄欠N感受因為叔叔糟糕的離婚而終止了,二十年過去了,那么可怕的感受怎么會來自如此美妙的情形。”他又停頓了,我繼續(xù)等著。他說道:“我偷聽外公、外婆談?wù)摳改傅膬?nèi)容時,第一次感受到那種沉重到自己無力對抗的沮喪。那是夏天結(jié)束時,我們跟往常一樣要返回歐洲,他們說我的父母要分居了。瞬間,我的世界崩潰了。怎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我感覺自己好像被洪水湮沒了。有好幾天我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
“你和別人說了嗎?你有問過嗎?”我問他。“沒有。”他說!盀槭裁床?”我問道。“我不斷在讓自己相信我的父母情感無能。從很早開始我已經(jīng)學(xué)會什么事情都靠自己!薄澳闶钦f你必須自己解決一切?”“是的。我決定要獨立,特別是沮喪時我要自己來解決。我總是不尋求任何幫助,完成學(xué)業(yè)。如果有麻煩,我也會管好自己。”“所以,在你的大腦里,你認為你可以自己解決任何事情!彼姓J是這樣!拔颐靼琢!蔽掖鸬馈!暗悄阏f的所有這些說明你和別人的聯(lián)系切斷了,你學(xué)習如何離群索居,完全依靠自己一個人的想法行事!
我結(jié)束了這次治療。他對我說,“你知道,我可以坦白地告訴你
這種感覺真是棒極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問我。我回答,“沒有什么。也許真的重要的是這里什么都沒有發(fā)生!薄澳菚鞘裁?”他問道!拔覜]有把我們的大腦給弄壞。”我回答道,然后我們都大笑起來。
三周后的一次治療,皮埃爾一開始就躺在沙發(fā)上并宣稱:“我太累了!但是我怎么可以周一早上就那么累呢?我應(yīng)該在這周都充滿活力!”我任由他繼續(xù)苛責自己直到他自己停下來,這時,我問他是否能告訴我到底是他的哪部分讓他不斷地抱怨自己的勞累!拔也恢滥阏f我的部分是什么意思,”他說。接著他繼續(xù)進一步探討這可能牽涉到他所了解的神經(jīng)科學(xué)。我不得不轉(zhuǎn)移這個話題,并告訴他我所指的“部分”并不是他大腦的某個部分,而是他過去經(jīng)驗中的某個部分!氨热缯f某個聲音?”他問道。我表示同意!拔艺J為你想讓我說這是我爸爸的聲音!彼f道!拔也幌肽阏f任何迎合我的話!蔽一卮鸬。
他回應(yīng)道,滿腦子都是這個聲音的時候,他認為這不是自己的一部分,而就是他自己。他感到自己沉溺于對父親的想象中,為了預(yù)先阻止他父親的批評入侵!叭绻易约哼@樣做了,他就沒有機會批評我了!敝S刺的是,這就是皮埃爾緊抓不放的對于獨立的幻想。他的想法和自我批評滿足了自我從父親那里得到獨立的幻想。
他繼續(xù)講著父親對他的吹毛求疵,他揭露了自己如何精打細算應(yīng)對來自父親的糾纏。直到現(xiàn)在他才看清楚,事實上那是一種讓步,因為他以隱瞞自己的真正需要作為代價。例如,每次全家外出吃飯時,他的父親總是堅持要求皮埃爾精心打扮。他拒絕了。然后他的父親會說:“你如果不穿戴好,不能和我們一起去吃飯!逼ぐ栍X得自己贏了,當他說:“我不想出去吃飯。我只想呆在家里吃披薩。”而他的兄弟會穿好正裝和父母下館子。
在學(xué)習功課方面,皮埃爾逃避父親批評的方式是他堅持說不需要學(xué)習上的任何幫助。他定期強迫自己犧牲睡眠來用功讀書,保證自己成為全優(yōu)生。在大學(xué)完成畢業(yè)論文時,他遭遇了一次危機:在完成了研究后,他感到無法寫論文。他對完成一個完美的作品沒有信心,怯懦了。在最后的一刻,他靠著鎮(zhèn)定劑完成了論文。但是從此他決定再也不去學(xué)校,再也不讀書了。
在擇業(yè)時,皮埃爾感到一定要使他繼承的遺產(chǎn)增值,便能一勞永逸地證明個性獨立!拔蚁霐[脫這一切!痹谶@次治療的末尾他說道!斑@樣,我就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因為我喜歡做那些讓我開心的事情!
思考可以滿足自我對于維護自身喜愛的想法、形象的需求,這樣會喪失真實,也會失去和他人的情感聯(lián)系。這就是自戀的本質(zhì):自我想要看到遮蔽現(xiàn)實后所反射的形象,它不顧現(xiàn)實中正在發(fā)生什么。Narcissus 神對于池塘里的水生物毫無興趣。他只關(guān)心自己的形象——在池塘表面上的影子。
4
《法句經(jīng)》可能是讀者最廣泛的一部fo教典籍,其開篇記錄著釋迦牟尼fo如下的偈頌:
諸法意先導(dǎo),意主意造作。若以染污意,或語或行業(yè),是則苦隨彼,如輪隨獸足。
諸法意先導(dǎo),意主意造作。若以清凈意,或語或行業(yè),是則樂隨彼,如影不離形。
(注,上述文字可以翻譯為,我們就是我們所想的,我們是怎么樣都是來自我們的思想,我們用我們的思想來創(chuàng)造這個世界。當你用不純的頭腦來說話或行動,煩惱就會跟隨著你,就好像輪子跟隨著拉車的牛。我們就是我們所想的,我們是怎么樣都是來自我們的思想,我們用我們的思想來創(chuàng)造這個世界。當你用純凈的頭腦來說話或行動,快樂就會跟隨著你,就好像你的影子一定會跟隨著你一樣。)
fo教徒冥想的基本竅訣就是將思想集中到某個物體。我也要求皮埃爾用這種竅訣集中關(guān)注他身體上的感覺,然后關(guān)注他的呼吸。直接的結(jié)果就是通過放緩思緒,皮埃爾的心得以平靜。通過這種方法訓(xùn)練放松,然后心可以在某個時刻停止任何思考。若這種情況發(fā)生時,我們便產(chǎn)生一種旁觀者或見證人的單純體驗,不再有多的感受。
集中思想讓我們在一種純粹的意識狀態(tài)里放松。通常,我們習慣于以膨脹或限制自我的方式,不停地思考。事實上,由于在冥想中培養(yǎng)了簡單的意識,我們便發(fā)現(xiàn)了自身思考的習慣。用釋迦牟尼fo的話來說,“我們就是我們所想的!
當?shù)芽栃f了他的名言“cogito ergo sum”(我思故我在)他是在用鏡中倒影傳達一個事實,即“我思我是誰,故我思!钡谝痪湓捦ㄟ^自我典型地自視甚高來表明其出現(xiàn):“我思,故我在”。第二句話則是一種自戀的體現(xiàn),“根據(jù)我所認為的我,‘我’在思考”。因為,自我想要在意識中復(fù)制一個永恒的身份,或者說,自我想永遠欣賞鏡子中的自己想法的倒影。
fo陀告訴我們,通過思考自我成功從純粹意識經(jīng)驗中剝離出來。對fo陀來說正是這種思考為自我服務(wù)使人難以活得真切,而弗洛伊德稱之為自我意識。
我想讓你們再重溫我的病人皮埃爾的故事,把他跟瓦次果多和釋迦牟尼fo放在一起思考。瓦次果多和釋迦牟尼fo的故事講的是無我,或者“無心”。偉大的斯里蘭卡學(xué)者Walpola Rahula用巴利文寫了一段話,我對它譯文的解釋是:
一個名叫瓦次果多的游方者問釋迦牟尼fo:
“莊嚴的喬達摩,世上是否有靈魂(或自我)存在?”
fo祖沉默不語。
“那么,世上是否沒有靈魂存在?”
fo祖還是沉默不語。
瓦次果多起身離開。(Rahhula,1967,p.62)
對話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
阿難是fo祖的表弟也是他的弟子。他問fo祖為什么不回答瓦次果多的問題。阿難想搞清楚fo祖的沉默是什么意思。fo祖解釋說,他不想站在常見派那邊,也不想站在虛無主義者那邊。但他無法跟瓦次果多說明真相,因為游方者只會認為fo祖是個虛無主義者。因此fo祖解釋說:
“如果我回答:‘沒有我的存在’,那會給已經(jīng)很迷惑的瓦次果多造成更大的困擾,因為他可能會想:“以前我是有靈魂(我)的,但現(xiàn)在沒有靈魂了!保↖bid.,p.63)
游方者瓦次果多想得出神,他沒能聽到fo祖的真實語,因為fo陀的真實語與他認為自我是生命意義的中心有所矛盾。無論一個人認為自我是永恒或稍縱即逝,都沒有認識到自我僅僅是思考的產(chǎn)物。換句話說,“我思故我在!苯⑦@樣的想法,是為了思考或者創(chuàng)建自我的理論。
fo祖暗示說,瓦次果多對自我理論或者說靈魂理論的著迷,自我隱藏了一個關(guān)鍵問題。毋庸置疑,fo祖的沉默為這個問題浮出水面創(chuàng)造了機會。時機一旦成熟,這個問題會在瓦次果多的意識中出現(xiàn):“我到底是為什么思考這個問題?”答案就是我激發(fā)并維持自我覺知的分離:“我”是主體,做這個事情是“為我”,即客體。
5
我已經(jīng)詳盡闡述了有關(guān)冥想如何幫助心理治療的技巧。我也嘗試展示冥想如何幫助像我這樣的精神治療師療愈病人的過程。在精神治療過程中弗洛伊德針對治療師提出的“均衡漂浮的注意力” (Freud, 1957, XII, pp. 111-120), 這也被畢昂稱作“記憶與欲望”的自由與fo教冥想中的觀察者所處狀態(tài)類似。比昂的闡述與精神分析師需要放棄一切概念,做一個中立的觀察者的理念最為接近。讓我們簡單從Heuirich Zimmer對于印度靈性傳統(tǒng)的杰出研究中做些摘錄,特別是他在論文中談及fo陀有關(guān)自我的教誨。Zimmer寫到:
一件事或一個想法的重要性由觀察者的覺悟程度決定——即他對于某些領(lǐng)域及人類價值的努力程度。在他周圍縈繞并難以抵御的環(huán)境,而非整個世界,不斷地從自己的潛意識中產(chǎn)生并影響他努力完善自己。這個環(huán)境的特點是內(nèi)心的無知投射在感知層面,不斷經(jīng)歷種種感官。(Zimmer, 1984, p. 471)
在現(xiàn)代心理中,Zimmer關(guān)于觀察者覺認識偏差的觀點與Heisenberg的觀察者原則同樣激進,后者的觀點與Lacan相對化對待的概念十分相似。我們常常認為自己是中立的,事實卻于此相差甚遠;相反,我們只是在看在聽我們潛意識中自己中意的內(nèi)容。換言之,保持中立的目標在所有的精神分析實踐中挑戰(zhàn)著我們。如果不能放下自己的想法,我們不可能時刻聽到病人下意識要表達的內(nèi)容。我們每一個人都必須通過練習,找到適合自己的方式做到中立。
fo陀在菩提樹下成道后的49天內(nèi),他感到對于當時人類的根基,宣講涅槃智慧是徒然的。(Rahula, 1967, p. 520):
人們總是被沖動壓制被周遭巨大的無明圍繞,看不到真相。因為真相與現(xiàn)行相違,真相是崇高的、深刻的,微妙而難以理解。
但是,隨后我們得知梵天請求fo陀再做深思。
他說:正如從蓮池中升起的蓮花,每一朵都在不同生長階段。一些蓮花的蓓蕾深藏在池水底部,一些剛好生出水面,一些含苞待放準備好迎接陽光的沐浴。也許,也有一小部分人類和天人已經(jīng)準備好聽法了。
大梵天的比喻使fo陀對眾生的悲心不可抑制,他決定完成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傳授fo法。
慈悲是fo法的核心。也是慈悲,形成了冥想。觀察者在冥想中因其所見而感動,只要他能接受我們所有人都在蓮池的黑暗中處于不同生長階段,等待某個時刻陽光到來,他便能產(chǎn)生慈悲。
在我冥想的時候發(fā)生了什么?我感到了一絲值得紀念的欣慰。它來自哪里?曾經(jīng)我為自我在池面上的投影而癡醉,慢慢我開始意識到在水面之下也有著豐饒的水族生活。因為這個池水正是我極力擺脫的生活,這樣做正是出于滿懷憧憬而凝望自我在水面上的投影。
智悲翻譯中心
譯者:園心、索南曲吉、圓韌
校對:園心、索南曲吉、根丹巴讓 圓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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